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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专栏作者·运新伦】烟火民勤(三)

烟火民勤

作者:运新伦

05

上弦月升了起来,月儿柔和得水洗过似的洁净,梅俩口子久别胜新婚,卿卿我我,干完了天底下,所有夫妻之间完美的房事之后,梅望着窗槛飘进的月光,却怎么都没了睡意,公公的话,梅啄磨了许久,心绪便起起伏伏,转学到县城的念头,如西边的沙窝湾,连绵不断的堵住了心窗,蔓延到整个五脏六腑,又烈烈的萦绕在脑际之中,有些挥之不去,梅不愁进城,进城只是分分钟的事情,梅揪心的是,自己务悉惯了庄稼地里的活,一下子脱离了劳作,有些不太适应城里的环境,梅甚至不敢细想,长三月,寡四月的日子,日头爷高高挂在天空,二十四节的春分农时,自己却如坛里的鳖,缸里的鱼一样,被局限在窄小的地域,保姆似的被绑上了陪读战车,游走有了限制。

刚子的鼾声响了起来,一声紧似一声,呼噜打得震天价响,有点地动山摇。梅心烦意乱的用脚喘了几次,刚子就醒了。涩梦糊涂的揉着眼睛,女人蚊子似的怨恨声便飘进了耳中,心强人睡不着,倒灶鬼的嗑睡多,心就大到了太平洋,让何家的老木刀锯了,都事到灵武关了,你心里卧了黑狗,头挨到枕头上,就睡得死沉死沉,也不拿个主意,我这是急病遇上了慢郎中,心急命不行。再过段日子学生就放假了。还木有点头绪,当断不断,反受其害,再说,城里的学校也没定准,乡完校的学籍能不能转出去,也还是个未知数。到了城里,就多了几张嘴,里里外外的花销多了起来,房租,水电的开支,亮亮的英语,基础又不扎实,上学习班也是势在必行的事儿,这一切都是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,是烧钱的事,城里生活开销大,负担也重,我们又没有自己的稳定的事业和天地,这一进城,赶头亮亮高中出来,得七八年的光阴,光是房租,你没算过,就是一笔不敢细想的天文数字,归根结底钱没了,房子也没了,还不是光屁股铲茄子,精着尻子撵了狼,只剩下胆大脸厚不识羞的份,梅蚊子似的嗡嗡完,刚子却没明白女人的意思,慵懒地打着哈欠,说如今城里租房的乡里人,不在少数,又不是你一个,话到你嘴里,却变了味,这怎么反倒成了丢人的事,怎么就和胆大脸厚不识羞扯上了关系,房子还未租,就上纲上线的愁东愁西,不就一间房的事,也不值得如此愁肠的睡意全无。知道你心疼钱,钱是死的,人可是活的,啥时候都拴在苦肠上,也未必是件好事。大不了,我在夜市上兼份炒菜的营生,养活你们娘儿俩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问题。

梅轻叹了一口气,说刚子猛张飞吹气,别自我吹嘘(须)了,米汤炒莲藕似的,完全糊了眼,人是肉胎凡身,又不是铁做的。榆木脑袋柳木桶,你也不想想,好歹都快奔四十的人了,接近不惑的年轮,即使一锨淘开了井,也不一定能盛得下漏斗,饭得一口一口吃,钱也得一分一分挣,白天晚上连轴转,挣钱多是好事,可老鼠啃木头,是罩不着,也吃不消的事情。明天回到城里,当务之急,是把学校落实了,再相端租房的事,租房里面大有讲究,租得小了,一家三口,屁股都难打过转身,大人能凑合将就,娃娃就遭了罪了,娃姓遭罪不说,还有可能影响学业,爷爷奶奶想亮亮了,难免也要进城一趟,总不能让老人家住旅馆,睡到大街上吧,租套楼房,价格的不菲,你又不是不清楚,一年两年还好说,可细水长流,八年下来,一套房子的钱都弄不好泥牛入了海,没有了眉眼。所以,是租房实惠,还是买房划算,我也是下棋的举了棋子,遇上了难题,心里没了主意。你在城里,近水楼台先得月,城里房子的行情,总应该略知一二,刚子却纳了闷。说自己两点一线,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的,前几年也没买房的打算,自然也就不留心房价的涨跌行情,只是听闻传说,城南的房价,过山车似的有了疯涨的迹象,学区房的租价也是水涨船高,有了燎原的势头。买房的事,不是没想过,自打进城,就一直盘旋在脑海之中,可挣钱的速度,却永远超越不了,城里房价上涨的节奏,总是前怕有狼,后怕有虎,踌躇不决。也总想把你接进城里,寻上一份差事,朝朝暮暮,相互有个照应,可梦想轻盈,生活却沉重,想在城里扎根,置办一套房子,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。镜中月,水中花的事情。

月儿西沉了下去,村里的犬鸣之声,此起彼伏,东方的启明星隐隐绰绰,伴着鸡打鸣的声响,天逐渐的有了微明的亮色。刚子要赶早班车,广播报过正点时分,梅弄好了荷包蛋,拿来了喧腾腾的发面馍,白炽灯下,一夜未眠的梅,有了晕色的黑眼圈,脸上布满倦意,刚子望着女人,心里莫名的平添了某种说不清,道不明的情愫,这种情愫如水库平静的水面,忽然掠过沙尘飓风,被晕开了涟漪,一圈又一圈,冲击到心的边缘。买房的欲念,愈发怪怪的刺激着心房和心室,冲撞着脑干的中枢。

06

日子如沙,从指缝间滑落。梅的生活却乱成了一地鸡毛,如一只老鼠被挤在旮旯里,没有了进退的余地。

亮亮的转学手续,学籍成了史无前列的棘手事情,毛校长不悦的目光,透着难以言说的光芒,脸耷拉成青蛙皮,如西面的刘家黑山,不光阴沉,且彻骨冰冷。

校长有校长的难言之隐,偌大的学校,昨日的辉煌,融化成岁月的沧桑,春天的花骨朵似的,落到地土里,被泥土覆盖了咋日的艳丽,残留成斑斑点点的记忆,散落成昨日的花絮,在镇小学,娃娃们成了弥足珍贵的尤物宝贝,偌大的镇完小,各个村的娃娃溪水似的汇聚到一块,还是无法形成河流,可怜得屈指可数,校长望着操场上稀疏的,扳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几个学生娃,感慨万千也叹息连连。农村的教育陷入了冰火两重天尴尬的境地,生源的枯谒和流失,对于一校之长来说,成了挥不去,理还乱的痛,望着空旷的操场上,没了昔日厚重和人声沸腾。二十多号教师,三个鞑子抱成了一张弓,显得有些人事富余,各个年级的学生稀疏得委实有些可怜,梅清楚校长的心思,每转走一个学生,对于执教了大半辈子的老教师来说,不亚于剜刀似的难受。那种煎熬般的痛,痛彻脊髓伤及心扉,梅理解校长的心情,就象一个老农,种了一辈子地,对土地的那种依恋,己经深入骨髓,攥着心,扯着肝,忽然间,有一天没了土地。心情的失落,成了碎碎念之间抹不掉的憾事。

刚子打来了电话,电话中的刚子,情绪吭奋,打了激素的公鸡般的,声音的贝分是丈八的高,震得梅的耳门嗡嗡的响,亮亮的学校在表姐的运转下,己尘埃落定,定在了城关小学。房子的事情也初见端倪,虽说是二手房,房子的成色,却并不显得逊色,里面的装修虽谈不上富丽堂皇,也略显有丝缕老气横秋。却古朴中透着别具一格的风韵。能和新楼房的装饰决以雌雄,更关健的天时地理的优越。周边环境的优雅,离儿子的学校也只有两站的路程,无论是租積还是买卖,都是不二的还择,刚子滔滔的说着,让梅定夺,拿出主意?梅在电话的这端,都能真切的感受到刚子喜形于色,溢于言表的神情中透着按捺不住心的激动。

梅的情绪却有些灰暗,也有些吃惊,五年前,自己犹犹豫豫,踌躇考虑,一步错,百步皆错,错失了最佳时机。白白的吃了说不出口的哑巴亏,怎么都料想不到县城的商品房价格,几经寒暑,比到五年前,翻了一座山。又拐了一个弯,潮水似的涨了起来,和从前不能同日而语,表姐极力撺掇着梅,说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,过了这个村,就没那个店了。房东又是知根知底,炒面捏下的熟人,不是遇上过不去的坎,也不可能买成白菜价,再说,如今的房价,一天三个价,老天爷眷顾人的机会,恐怕有时一生也只有一次,表姐说,房主不是遇着天大的难事,银行贷款催的急。要付诸法律程序,说啥也不可能抛售房子,十五万,己经是最后的底线,主要是地段,虽没有靠近广场和公园,可未来的升值空间,恐怕是潜力无穷,把握好了,也许能咸鱼翻身。表姐毕竞是当老师出身,口齿的伶俐,掷地有声正正有词的分析,梅禁不住心里活泛了起来。翻起了阵阵涟漪。

亮亮的学籍,梅厚着脸,死磨硬缠,如愿的转进了城关小学,梅牵着儿子的手,兴致浓浓的踏上了去县城的班车,当客车以六十迈的速度驶离村庄,公公婆婆的身影,还有那片不太葱茗的沙枣林,影影绰绰只剩下黑点的时侯,惆怅,失落,希翼绞织在梅的脑际,梅顿感百味杂呈的滋味,充盈了整个身体的空间。有些轻飘,也有些虚渺,梅不敢细想,自己如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似的,将半辈子牙缝中省出的十五万元存款,还有如山的十万元帐债,都押在未知,通往坦途,还是布满荊棘的路途?梅甚至有时也有点小懊恼,不该言听计从,信服表姐的千般道理,万般理由,把自己又重新打回原形,一夜回到解放前,梅同时也清楚,表姐不是站在烟囱上招手,把自己往黑路上引的人。表姐在所有亲戚里面,是出了名做事讲究,会把握分寸,小肚子上放暖壶,热心热肠的人。梅倍感欣慰的是,表姐的高瞻远瞩,让自己几年前唯一的文凭,一本小小的驾驶证,竟派上了用场。出租车接回小区门口的那一刻,梅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。偷偷地躲在楼院的一隅,望着花园里盛开的波斯菊,陷入了无尽的沉思......(未完待续)

作者简介

运新伦,六八年生,甘肃民勤县红沙梁镇上王化村人,自由撰稿人,喜阅读,爱好文字,以码字为生平乐事,有数篇拙作见诸报刊和平台,虽无大建树,却执迷不悟,获征文奖三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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